(十)
看他的表情,我也一下愣住了:“怎么了?我的名字很奇怪吗?还是我引用的诗句不太对?”
陆雪峰哽咽了一下,是的,哽咽,他好像和自己斗争了好久,做了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一般,迟迟开口:“不,没有,挺好的。”
这般态度让我心生疑虑。于是,我盯着陆雪峰的眼睛,故作严肃地提醒他保持高冷神匠的形象。
陆雪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即刻调整了身姿,又恢复到先前吟诗时那副高傲自信的模样。
“夜悬明镜青天上——”他重复了那句诗,“不知剑尊阁下有没有感叹过‘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呢?”
这话题转移得有些僵硬,但我还是顺着他给自己的台阶下了:“也许‘高堂明镜悲白发’的意思才更贴切?”
他轻笑两声:“是谁赐你此名?”
“我的……师尊?”我从脑海里翻找起师尊与这个名字的联系,但好像,关于师尊的记忆甚少,对名字的解释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所以没什么好掩饰的,“照人照己,明正明鉴,是为明镜。”
“没想到他竟对你寄予如此厚望。”陆雪峰沉思着点了点头,“我觉得,是你,一定能够做到。雪风明镜,这是个好名字,今后请多指教。”
凭他的反应,我猜测这其中定有隐情。尽管这份答案并不满意,但我不得不承认,陆雪峰城府极深。
我还想着问问他是否知道更多师尊的事情,至少了解一下会不会和雪风城、魔君有关,可不满意的不光只是我的脑子,还有我的肚子。当我正要开口,这不争气的胃就咕嘟着开始抗议了。没法儿,我又厚着脸皮问陆雪峰能不能蹭顿饭,他会心一笑答当然可以。我原以为他一人独居通天峰,又向神向仙的,日子定过得清贫。谁知道这家伙连做饭用的工具都是神器之列,什么“能保存食物百日不坏”的柜子啦、什么“一定能焕发食材最鲜美味道”的砂锅啦……还有各色食材香料堆积成山,琳琅满目,震惊得我直想吐槽你真的是躲在通天峰修仙吗?你这不是过着比神仙还快活的生活?
也不知是神器加持,又或是陆雪峰本身手艺不错,承蒙这位大佬的款待,我在他家狂干了三大碗饭,光凭这顿饭,陆雪峰在我的印象里就能排上“居家必备好男人”之位。在我暴风吸入珍馐佳肴的时候,陆雪峰仍不忘惦记他的剑尊阁下,又问了一句:“那……剑尊阁下就这么心甘情愿让你走了?”
我嚼着肉,同他说了一遍前因后果,告诉他之前的说辞只不过是外头夸大的谣传,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没那么离谱。
听我说到同白轩璟联手的事,陆雪峰若有所思,问:“他为什么要掺和这事?”
我一时没懂他的意思,以为他在问我和白轩璟的关系:“因为我之前救过他,他说过要用余生报答我。”后面反应过来,陆雪峰大概是想问白轩璟参与此事的目的,就提起了蓬莱集会。
“雪风明镜,你希望剑尊阁下从盟主的位置上下来吗?”陆雪峰突然问起我的看法,“你又希望白轩璟上位吗?”
我回答说并不关心,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不影响我吃饭睡觉养鱼。
“那你想不想坐天下第一大盟的正座?”
我抛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表情:“坐这位置有什么好处吗?包吃包住铁饭碗吗?给我发工资吗?你看夏刃日子过得好吗?你想吗?”
陆雪峰摇头。
“所以,谁爱坐谁坐,我不想。”我又往嘴里塞了块肉,“我这种人啊,只向往自由。不求功名无拘无束,吃饱喝够睡好就很满足了。”
他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只是意义不明地念叨了一句“也好也好”,随后就和我聊起了外头的故事。这我可来兴趣了,疯狂向他炫耀我的风光往事,什么调戏万剑山门徒啦、调戏万剑山长老啦、调戏万剑山剑尊啦……(谢邀,已被万剑山拉入黑名单)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劫了妙音门与药王谷联姻的婚车。我说得并不夸张,属实是遇到的对手不强,又有大佬替我撑腰,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相当轻松。但是我个人觉得,毕竟是世家联姻,白轩璟就这么轻易让白锦锦走了的事实在存疑。又说这深谷大闺郎太过于神秘,身为新娘的白锦锦从未见过也罢,白轩璟似乎也在刻意避免提及他,只以敷衍的措词糊弄我。
交谈甚欢之际,陆雪峰突然说:“你说的这个神秘新郎,应该是林南星。”
“林南星是谁?”我问。
陆雪峰介绍说,林南星是药王谷前谷主林耀舞收养的孩子,是林茯苓的义弟。他与林氏世家并无血缘,是林耀舞捡来炼就药体的容器。听闻林南星以百草润养,早就褪去凡体,全身都可以入药。药王谷如此藏他,定是不想让他人发现林南星药体的存在。
“哈?!这么神乎?”我惊诧,“吃了他可以长生不老吗?”
“大概是不行的。”
“那药王谷藏着掖着作甚?”
“嗯……”对于我好奇到想知根知底的问题,陆雪峰一时应答不来,便问我知不知道回春丹一物。
我答道:“就是曾经让魔君起死回生的奇物?”
“不错!这正是回春丹之功效。只是炼制回春丹的条件过于苛刻,除开原料,还有一个硬性条件,便是炼制之人必须为药体,即尝遍百草千锤百炼后蜕变的体质。”
我本就不清晰的脑子更混乱了:“炼制回春丹,不应当是谷主才会的绝活吗?”
“这其中的具体缘由,我就不太清楚了,也许你可以亲自去探求一番。”陆雪峰打趣道:“你既有世家眼下‘抢亲’这等本事,不如再去‘提亲’一次,那林南星深居幽谷不闻世事,你又万般本领英明神威,拿下他不是简简单单?”
“不不不,我已经有婚约了……”
话题既然说到谈婚论嫁上,我便想起自己与白轩璟的约定。他曾提议一切从简,只请几位朋友,那我和陆雪峰说一说,不知神匠大人会不会赏脸呢?
可惜,陆雪峰拒绝了我:“我与世家之人合不来,就不去扫兴了。”
得到并不意外的结果,我也没再勉强。
“那这次蓬莱集会你会去吗?”
“不去,看到那群伪君子就烦。”
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看来他真如传闻那般讨厌与世家宗门共事。我猜想过那些人得罪陆雪峰的原因,无非是想白嫖他的神器又不愿意回报点什么,仗着世家名号,妄图用些虚名驱使别人为他们所用。
而临别时陆雪峰又给我一通讯用器具,更是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如果要上位盟主,白轩璟定会拉拢多方势力。我曾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实在不便出面,更无法站到世家的对立面上……这枚传音你且留好,我不能左右你的决定,却也大致能猜到你的态度。如遇难事,就用它唤我。”
手握着传音,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倒想知道这些事的渊源,却看到陆雪峰目光里隐含了太多情绪。虽看不透它,但我也不想过多追究。
于是,我应下:“好。”
从雪域出来后,我又思考了一些事。其中最让我费解的,是林南星与白锦锦的婚事。既然药王谷的人不希望林南星身为药体的事被人发现,不让他出现在公共场合,又为什么要促成这桩联姻呢?难道药王谷与妙音门,或者说林氏与白氏世家关系这么要好吗?这之中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利益关系?
我隐隐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普通,可现在线索匮乏,我能了解到的东西有限,既然凭空瞎想的猜测并不能说服自己,那我就亲自去找。
今日给药王谷守门的还是婚宴当天嘲讽我吹牛心里也要有逼数的家伙。他依旧是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气势将我拦在谷外,说上次放你进去是小爷心情好,这次可由不得你了。
我忍俊不禁,问他要怎样才准我通行。
这个修为轻轻的青年趾高气昂:“你说你手里的神剑乃剑尊御用之剑?除非你叫他来当面确认,我就放你进去。”
我笑道不必请剑尊本尊,我自可证明。于是剑随意动,挥剑甩手,破空一式掠过他脸侧,削去一缕头发。我说,破天剑式,我只出一招,你懂就懂,不懂就找懂的人来品鉴。
他又气又急,语气里还带点畏惧:“你!你竟然敢在药王谷门口闹事!”
我并不同他废话:“是你要确认神剑在先的。别废话,你们谷主回来了没?”
这青年不答言,说我不配知晓。
我有些不耐烦,但觉得和小喽啰动手又实在没必要。稍加思索,从兜里摸出了上次药王谷送来的信。信上字字皆是林茯苓亲笔,又落款林氏家印,我递到这人面前,他震惊得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你……”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疯狂给我赔不是,又奉承我大人有大量别计较。
我哭笑不得:“你只需要告诉我林谷主回来了没就行。”
他说谷主仍在山间采药尚未归门,具体是哪一座他也不清楚。若我有要事一定要同谷主当面说,就只能等。
“你们药王谷就没个副职吗?什么大长老二长老之类的。”
小伙子叹了口气,说长老们各个性格古怪,他根本就不想向这群怪人上报,免得麻烦,被他们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处处追责。而且现在药王谷阶级分化严重,内部腐朽,长老们经常逾越,想要架空谷主之位。前谷主未闭关时长老们还收敛一点,现谷主上位,他们的手试图就到处伸,什么事情都想管,什么事情都要掺一脚。
我皱起眉头,问:“那她进山采药,药王谷的事就全被长老们接手了?”
“并没有。”他告诉我,除了谷主和长老外,还有个他没见过的高人管事。此人既非药王谷某职位正座,也未曾出席过公众活动,神神秘秘的。却有一锤定音的话语权,谷主不在,就算是长老要做什么决定,最终也得经过那人同意。
我有些疑惑。听他的描述,现在掌事的“代理谷主”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深谷大闺郎了。可这伙计并不像清楚更多内部消息的样子,难道他是不知道林南星这号人什么身份的?
试探一般地,我问他:“那日婚宴上,这位高人出现了吗?”
“应当是没有的。”
“啊……这么神秘吗?不过,那天的新郎还挺俊的。”我刻意提起当天的事,想探探他的口风。
这兄弟十分无奈地抱怨,说他身为外门弟子,都无法列席婚宴正厅,吃饭的时候都只能坐在外围,连新郎新娘长什么样都没见到。
“唉,是我狗眼看人低,那日冒犯,请您海涵。”他又为之前嘲讽我的事道歉,“正事要紧,我还是告知长老一声,不耽误您的时间。”
我赶紧劝住他不必上报长老,只需放我进去,我自己能找熟人。他便也不多问,领我进了谷后,就任我独自探寻了。
现在,我收集到了一些信息,也察觉到了许多疑点:首先,林南星这个人并不是全药王谷都知晓其大名的。至少在外门弟子的认知里,他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没有名号,不曾露面,却坐拥实权,甚至可以代理林茯苓决策药王谷大事。可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的存在,却张扬锣鼓与妙音门联姻,难道他不担心白锦锦婚后把他出卖了吗?
不对,这样一想,我觉得问题更大了——白锦锦成功逃婚,白轩璟毫不在意,林南星依然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一切就如书页轻翻,顺利地平息了。这场联姻,怎么看起来如此虚假,好像他们都在演一场戏,而场外的我浑然不知,误入了早就被安排好的剧本!
回想起那日白轩璟捧着我的脑袋,轻抚过我脸颊时说的话:“明镜,你好让我意外。”
——如果一切就像我猜测的那般,那原本去劫持婚车的人应该是谁呢?!
越想越恐怖,我赶紧把这些没有实在证据的念想甩出脑袋。顺着之前摸索过去新婚洞房的路,我来到药王谷深处一座府邸前。从远处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个大院的建筑鳞次栉比,层层环绕,围着最里头,也是最大的一处高楼。府邸护卫不多,可见的几位至少都是元婴阶小才。想从正门进,除开正经理由,大概只有硬闯这条路了,打起来我可不虚,只是闹得动静大了并不是好事,何况我是个主张和平的人,怎么会动不动就做如此粗俗的事呢对吧~
所以我瞅准高楼,抽了张移形换影符,一瞬心念,我就闪身落到楼顶一处平台上。再抽一张隐身匿息符,神不知鬼不觉,我便轻而易举潜入到里面。
好安静,好冷清,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荡漾的草药清香还证实此处依旧人间。过分幽闭的环境让隐去一切声息的我仍然觉得自己的行动暴露在外,心脏跳得很快,初次偷别人家的背德感使我感到新鲜刺激,仅有一点的悔意也被肾上腺素冲掉了。我小心翼翼地探进里屋,意外的是,整座楼的通道内并未设防,只是越到深处,药香更甚。
林南星会在这里吗?
我终是摸到了中层厅房,隔着一层薄壁,我窃听里面的声响。没有收获,这间正中主屋和它的大环境是一样的,连个人息都无。
我想大概是找错地儿了,指不定这不是林南星的住所呢?正想撤离,忽然嗅到一丝突兀清凉袭来,空气在流动,这里是有其他人的!
屏住呼吸,我在等环境给予我更多信息。
好久好久,当我的注意力全在身前时,背后墙体突然破裂,猝不及防,我失重向后倒去。
一阵辛涩微风拂过,吹得我睁不开眼,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我气息颤动,隐身匿息符的效果散去。视线再恢复时,我对上一双淡漠青眼,一个男人,面无表情,也没有要制裁我的意思,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我摔进他怀里。周身木尘碎屑,喧嚣的颗粒浮在空中,他却一动不动,若不是他还眨眼还呼吸,我大概真会觉得这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空壳。
我们也就保持着这个安静的氛围,对视了大概有那么半分钟,好像一切声音都被忽视,所有气味在此刻都被他身体的药香盖了去。
这半分钟里我脑子里的内容可就丰富了,有种死前走马观花的既视感,临终前已经是把自己要埋在哪儿都想好了。回过神,我一咬牙,妈的,死也要光荣点,明镜,你什么场面没见过,厚着脸皮说话啊!
于是我的嘴先发制人了:“嗨!你好吗?”
所幸手的反应也不慢,当即就给自己抽了一巴掌:“兄弟,你听我解释!!”
他歪了下头,像在等我的话。
“我,我……你,你……”换做平时我肯定立马张嘴就来了,可这要紧时候,嘴又笨得半天憋不出完整的话,脑子一团浆糊,语言组织不清。我有点发晕,支支吾吾好久,只磕出一句“对不起,我马上就滚”。
看他不为所动,我正要起身遁走,这个男人一伸手就把我拉了回来。他开口,丝丝凉意散在我耳边:“既然来了,为什么要着急走呢?”
我心虚得紧,这会儿才开始想后果了。擅自潜入府宅,压坏人家墙壁,这种窃贼行为就定会受人惩治了。何况他是药王谷的人,说出去要是给白轩璟和林茯苓知道了,这一女擅闯一男空房的事要我怎么交待?
我给他扯了个假笑:“那个……咱们能不能当作无事发生?你放我走,条件要求随你提。”
“嗯?”他得寸进尺搂住我的腰,把我锁在臂弯的禁锢里,“数年来,除了药王谷的谷主,无人知我真容。今日被你看见,如何算是无事发生?”
我强作镇定:“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
“但我不能。”这家伙看着清瘦,力气倒不小,压着我抵到墙角。狭小的空隙中,我被他挤得无处遁逃,只能与他正面对视。
“能够只身潜入清凉阁,你的本事不小。”他说,“不妨说说你的目的,我不会叫人来捉你。”
直接说实话肯定是不行,但编个理由忽悠他我还是有的:“林南星,我正是为你而来。”
“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早就听你名声在外,深谷大闺郎一个。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这不,冒这么大风险也要来见你。”
我扯得天花乱坠,什么药体回春丹我啥都不知道,只言自己是一个专业的老色批,理想是结识八荒强者,泡到天下美人。(这有什么关联吗?)我这人儒雅随和人缘比较好,所以朋友多,消息来源也广,便听来药王谷深处藏着一个美男子。那些常露面的家伙我都看腻了,正巧对他感兴趣,就偷偷溜了进来。本想只瞟一眼看他长得好不好就走,谁知这墙比纸糊得还脆,挨一下就垮了……
林南星又不是三岁小孩,对我这般说辞自然是存疑的:“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传闻?”
我面不改色:“你姐姐告诉我的。”
怕他不信,我又把林茯苓亲笔拿出来给他看:“你看,我和她可亲了。”
林南星阅罢,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这信上不是恭祝你与白轩璟订婚吗?有婚契为证,你还来找我,就不怕他知道后休了你?”
“哼哼~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说到这个,我就得意了起来,“你放心,是他倒贴我的。只有我休他的份。”
许是他没get到我话里的意思,或者说他并不信,林南星一直未变的表情稍起波澜。我原以为他要提出质疑,丝毫不惧,连后头的话都想好怎么接了。可他接下来一字一句实实在在让我愣住了:“不,我想说的是,你已见我真容,便要对我负责。”
“?”我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呆滞的神情给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这是谷主为我定下的规矩。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和阿姐以外的人……你是第一个。”林南星撤开对我的束缚,退了两步。得以自由活动的我却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什么情况?怎么发展得如此之快?白嫖一个深谷大闺郎?还有这种好事?
“没事,我又不知道这规矩,无知者无罪,白轩璟不会怪我的。”
这话说得我心里都没底,不过想来林南星是被人定令,什么见了他就得对他负责这事儿也非林南星自己的选择,我尚有可操作的空间:“负责就负责呗,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倒是不介意身边再多一个美人儿。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不干涉。”
嗯,很好,如此败类的发言真不愧是从身为海王的我嘴里说出来的。也不知是不是他被我的话说动了,林南星的眼中开始泛起光:“真的吗?”
“真的!”我信誓旦旦向他保证,“我的名字是雪风明镜,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先前说过不会叫人来捉我的话他也确实做到了。我在与他短暂的交流里曾猜想过是不是因为林南星怕被别人看见才这样决定,可聊了一会儿后,我才知道,他当真是没见过外人,我的非法闯入对他来说并不是危险,而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居然见到除了他爸和他姐之外的人!
而林南星之所以不担心我对他不轨,是因为清凉阁正处药王谷中心灵气最深蕴的地方,此处有天地设防,万物为障。而谷中百草千虫与他共鸣,比起看门的那几个摆设,他自己就是至高至强的战力。
我浅探了下他的修为,好家伙,又是个大乘能人!内心有些汗颜:有这本事还甘心躲在这儿当个金屋娇郎?不去风云天下扬名立万?还是谷主手段高明,将他调教得这么听话?
林南星说,曾经也有人试图硬闯清凉阁,不是因为修为太低进不了结界,就是被他绞杀在门外。药王谷的长老要向他传信,都是隔着数道房门重重屏风汇报。能无声无息潜进这里,我也确实是个奇才。
那当然,我可是天才一般的存在,区区结界,在我移形换影符和隐身匿息符面前都形同虚设。我还没得瑟几秒,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绞……绞杀?!”
也就是说,他原本是可以直接杀我的,以他的实力,想主动见人也不是难事。但林南星没有,他选择隐忍,没有出门,却也没有攻击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出我的顾虑,他也没有拐弯抹角:“我没有杀你,是因为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味道?”
“嗯。是一种混合的味道,成分复杂,但我很喜欢。”
他说着,身子又不由自主地贴了过来。林南星凑近我脸边,从发丝到肌肤,他一一细细嗅过。
我被他过于亲昵的行为弄得有些不自然,条件反射性地缩了头:“那你都闻出些什么味道了?”
“……奶香,茶香,好甜的糖浆味。好喜欢。”
要是搁外面,这家伙一定也是个奶茶狂魔,可惜我现在没办法给他弄点尝尝,强行安利不成,我便稍加思索,想到一个妙策:“林南星,既然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那要不要和我双修试试?”
我运行丹田,让灵气随呼吸流动。以灵力为介,林南星带着清凉药香的气息也缓缓淌入我体内,滋养过每一寸肌肤,融入每一处筋骨。他也十分满足于这次互惠的交流,待我们都将对方的灵气吸收消化,林南星给了我一个不错的评价:“如此馨香温暖的力量……我越来越想了解你了,六月令。”
有点疑惑,我问他为什么要叫我六月令。
林南星解释,六月令是明镜草的别名。
我说你称呼其他人也会给他起个跟草药有关的外号吗?
他否定道,这是独独予我的爱称。
我被他的话哄得脸上爬满笑意。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我调侃道,既然你当真不见外,那我可不当君子了。
林南星唇角轻弯,问我想做哪种恶人。
我回他一个神秘的微笑:“我要在你这里蹭吃蹭住蹭灵气,你一定不会介意吧?”
(*^▽^*)
后记:
①林南星从主角进入结界后就知道她的存在了,墙会塌并不是因为质量差豆腐渣工程也不是主角太胖压坏了,就是林南星这个坏家伙使了点力故意弄碎的。而他不杀主角的理由除了提到的气味,那必须是发觉主角实在太强了,他惹不起。还有,他真的很无聊,主角奇妙的潜入方式让他起了点兴趣。深谷大闺郎在清凉阁宅了数年,不见天日,外面发生的一切全靠林茯苓或长老传信给他。这下主角一来,又对他没什么敌意,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见他一面(当然这忽悠林南星并不信),他还可以装可怜让主角给他讲故事,多么新鲜啊。
②林南星并不单纯,相反他的心眼很多。都说他有这本事还宅在清凉阁里,对主角承诺的“不做干涉”两眼放光,这些都是装的。他甚至都制造意外“被动”地让主角看到他的真容了,还搁那儿故作娇羞要人家负责(嫌弃的眼神)。不过这是林南星自己选择,因为后面会有一个和白锦锦逃婚剧情相关的解释,暂时不细说了。稍微剧透一下,白锦锦逃婚的事,确实是白轩璟和林茯苓的计划之一。
Comments NO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