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打有了夏刃的剑气加持，我在修仙世界里那是相当风光。尤其是在万剑山，当我御剑从练剑坪上飞过时，总能享受到一众弟子羡慕的眼光。夏影不敢抬我杠，几个长老对我惟命是从，师兄师姐就更不用说了，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面儿也没见过几次，他们就争先恐后地给我送礼，抢着帮我完成宗门日常修炼的杂活儿。好感也不用我主动去刷，每晚我的房间门口都挤满了门徒，这群狂热的修仙人士对夏刃的破天剑意无比好奇，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来围观我修炼的过程，不过数日，我在万剑山的人气那是蹭蹭暴涨。然而一心只想提升的我对他们的灵气并不感兴趣，何况这群人真的太疯狂了——我突然就能理解夏刃为什么喜欢呆在九重峰那个凄凉的破地方。

在一群想讨好我、服从我的万剑山群众里，凌辰却是一个例外。这天，我在练剑坪看到他，这家伙正在教训领我进门的小师妹。我凑过去，问怎么回事。小师妹见我来，一个猛扑扎进我怀里，眼里含着泪花抱怨说“凌师兄老指责我多管闲事，明明我都是善意之举。姐姐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有些事非做即善，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看来是好心助人，却会酿成日后大祸呢？只做好自己本分的事不行吗？”他皱紧眉头看向我俩，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凌辰这话我不爱听，便替小师妹还嘴了。

“善恶并不由旁人定夺，自当问心无愧。”我抽出手巾擦去小师妹眼角挂着的泪珠，又拍拍她的肩安慰了一番，“小师妹对世间万物保持一颗无瑕的善心，又有何错呢？”

一说完，我就看到凌辰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脸上冷冰冰阴沉沉的，都快跌破九重峰的冰点了。妈耶，难不成我说错话掉他好感了？

见凌辰不说话，估计是心里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但我现在是万剑山当红人物，他也不是我想攻略的那类，得罪就得罪吧。于是我很傲气地问：“凌师兄，你觉得呢？”

他还是不说话，扭头就走。怀里的小师妹也调皮地朝他离去的背影吐舌，趴在我耳边讲悄悄话：“凌师兄就是嫉妒姐姐你的天分，你才来万剑山不久就得剑尊赏识，他可恼了。万剑山的弟子都知道他是最想接近剑尊的人，反而被你抢先，他失了面子，现在正拿其他人找存在感呢！”

哼哼~听她这么一说我更骄傲了，不愧是年少有为的我！我当即就是一个横抱，搂着小师妹纤细的腰子御剑飞出去耍了一通帅，弄得她面红耳赤，伏在我身上小声说姐姐你可真坏。

这样枯燥无味的痛快日子过得有些乏了，我便和夏影说想出去走走。他也没拦我，只说要我在外注意安全。告别了万剑山我漫无目的地向南飞，也不知行至何处，天色忽暗，苍穹骤变，紫电惊光袭来，吓得我一个趔趄。突然有声音传入我耳中：此处有人正在渡劫，天雷将至，你救还是不救？

我想都没想，选择救。随即就从包里掏出了绝缘符，往那人所在的阵眼中心一甩，天雷降下，绝缘符给他阻断了伤害，余威却震伤了不远处的我。一阵雷鸣炸开，我的意识突然消散——淦！居然把我震昏迷了！

脑子断线、记忆空白了一段时间后，我可算是醒来了。视线里一片水雾，稍微清晰点后我看见周身烟雾缭绕梦幻如瑶池仙境，而我正躺在池旁的树床上。我的身侧，是一个绝美到让我一瞬间无法呼吸的男人。

他的身上只浅浅挂着一件白色浴袍，大片大片奶白的肌肤被水汽衬得朦胧。如墨发丝散在枕侧，一些洒在他的腰间。他映着月色的眼眸温和带笑，唇角微弯，散下的柔顺长发还有半边衣物随着他起身轻探的动作滑至身后。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水光潋滟，当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啊！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要不是周身风物、秋意微凉的触感把我拉回现实，我一定会抽自己两嘴巴子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不对，我好像确实是在梦里。但这场面实在过于真实，当面前的男人替我拨开额前的碎发，将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眼睑时，我这不中用的身体是真的没遭住，脑子一热，几滴鲜血就直直从鼻子里掉了出来……然后我被迫换了个姿势，仰躺着看他，接受他细腻的关怀。

他说，他的名字是白轩璟，文轩的轩，瑜璟的璟。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释，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能不能给句痛快话，让我速速拿下你。

他见我心急，轻抚着我的脸说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人，然后展现出了他的诚意。

白轩璟是妙音门的门主，拥有一双能够弹奏天音的妙手。修养的日子里他亲自用从药王谷得来奇珍异宝熬药喂我服下，平时就让我枕着他的腿听他弹琴。白轩璟的琴音灵动，就连凤凰都弃梧而来，百鸟相随，清风也为之驻足。他说，这是只为我而奏的凤求凰。

我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实际上嘴角乐得都快弯到天上去了。

历经上次的渡劫，白轩璟目前已是大乘九级境界，比夏刃还高了一阶。没有强势生猛的武功，白轩璟虽战力不如夏刃，但他的修为实实在在于夏刃之上，且灵气也高出夏刃不少。最妙的地方在于，他的好感度不用我刷，这白白倒贴的大佬都不用我忽悠，双修的默契度和灵气都由他主动送上门。他时常与我坐在榻边，望着天上或缺或圆的月，白轩璟顺着我的发，低声唤我的名字。不愧是妙音门，妙音，他的声音如此动听，字句之间宛如有一道魔咒，仿佛他念出我的名，便拴住了我的心。

“明镜……在你眼中，倒映出的我是怎样的呢？”

他看着我，注视着我，像要穿过我的目光看透我的心，从我的脑海深处找到答案。可惜我脑子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关于他的春色图（？）。但我还是面不改色地回答了他：“就像天上的皎皎明月。”

我在妙音门躺了好些时日，一来这儿环境优美，气候宜人，适合我摆烂摸鱼，另外便是贪白轩璟的美色……倒也不全是，我还贪他的灵气，也依赖他各种特效的天音。靠着他的琴音加持，我居然能与夏刃的剑气产生共鸣，其中的剑意我无法全数领会，但隐隐约约地，我能找到一些窍门，将操控它的力量融入自己的意识之中。

——哎！什么努力不努力的，只要运气够好，缘分自然而然会给我吸收剑气的契机啊！

这天，我闲得有些发慌，突然回想起在万剑山的日子，那儿自在逍遥，我还能到处耍威风，欺负欺负呆瓜门徒，天天闯祸让夏影替我收拾烂摊子，为了能见夏刃一面嘴上骂骂咧咧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走上前往九重峰的台阶……说起来，夏刃的闭关结果如何呢？

妙音门的生活确实惬意，白轩璟也对我百依百顺，但我本就不是会停留在一片水域的鱼，我要成为包容鱼儿的海！一想到这些，我又打起精神，甩掉摆烂的想法，辞别白轩璟准备回万剑山一趟。

白轩璟对我要走的事也并不惊讶，他依旧是温柔地笑着，替我整理好衣冠，在我衣间别上一支孔雀翎羽。

“你要回去找他了吗？”他问，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剑气的主人是谁。”

“嗯？嗯嗯嗯！”我一惊，原来他认识夏刃啊。

“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把你当老婆，当然会回来找你啊！

——噢~他一定是吃夏刃的醋了。

我心领神会，向他保证不日就回来。

 

又收回前言，我倒并不急着去万剑山，也没有御剑到处飞，只是像个普通旅者一般慢悠悠地沿着小路闲逛。偶尔遇上村落，我便顺手为普通村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劈柴打水，生火做饭；夜里无事，我就坐在篝火旁，给围上来的孩子们讲我游历时的故事，世外桃源的四季如春，万剑山的大雪纷飞，天机阁的星河璀璨，还有妙音门的闲云皎月……他们大多都对修仙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能御剑飞行的侠客很帅。说来，其实我也不懂，我只是做了这样一个漫长却意外真实的梦，借着梦的名义，我成为了故事的体验者，说到底，我是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它真正存在，我也算是这黄粱一梦的见证人。

我在夜里就告别了他们，临行前，村中的一位长者交给我一封书信，说是前人留下，交予有缘人过目。拆开信后，我发现这是一张大吉的日签，内容大致是说中签者大德大才，又好运好缘，一定能成为江湖名传。纸的末尾还推给我就近的一处寺庙，建议我去那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触发新的机遇。我寻思这真的不是那些和尚道士为了拉业绩发的传单吗？但转念一想，上次的奇遇给我送来白轩璟这条大鱼，那这次我不妨也试一试，指不定又有什么好事在等我呢？

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它推的可不是什么小破庙，是规模庄严的大自在殿。隔了老远老远就能听见里头传来敲木鱼念佛经的声音，进去之后，只见一个个和尚端坐在大殿里。对于我的到来，他们也无动于衷。我尝试和其中的一人交流，结果他连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比万剑山的呆瓜门徒还像木鸡，瞅着他敲的那木鱼，估计都得比他脑子里的想法丰富。说来也怪，我见他们修为并不高，也不和外人交谈，灵气却不成正比的深厚，难道这群木鸡和尚比修真人士更接近仙道吗？算了，我也懒得猜测，他们不理我就不理我吧，我自己去寻机缘。

直到我爬遍了大自在殿的每一根房梁，钻完每一条地道，这群木鸡和尚都敲完了木鱼念完了经文，我都没能从这儿发现新奇事件——哎！这里连个能问话的人都没有！

我顿时感觉自己被那张日签给骗了，打心里问候了一下这个骗子全家后我还不死心，这次我换了个思路，先往功德箱里塞了点银子，果然，很快就有和尚来找我搭话了。

“施主善根颇深。”

他赞扬了一下我的美德，给我介绍了一下大自在殿的历史，又讲了一些传奇故事。在交谈中，我捕捉到了一个人物。

“论及慧根，当属佛子。”

“佛子是谁？”

“是与剑尊齐名之人。”

“那他在哪儿？”

“施主，佛子在心中。”

“……”什么谜语人，说话能不能直白点！！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啊！

我朝他竖了个中指，他还回我一句“阿弥陀佛”。罢了，这地方不是我等愚人能待的，我心里也没什么佛子，我只想赶紧走。为了不白走这一遭我还是找了这儿的大主持，给他塞了一笔钱刷功德，这个老和尚，收了我的钱后表情就逐渐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了，这家伙的灵气不少，居然在四位数之列，一看修为，战五渣。这让我更怀疑这个世界的设定了。

我看他面上笑意渐浓，脑子一抽问了一句：“大师，双修不？”

大主持看向我的眼光突然尖锐了起来，我急忙摆手，说开玩笑的您和佛祖千万别放在心里哈。大主持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批评了一下说我的思想很危险，小心走火入魔。

一旁的和尚凑过来，说施主，魔也在心中。

我哈哈尬笑了两句，收了大主持以大自在殿的名义赠的佛珠，走了。

原本还期待着遇上什么新奇事，没想到却碰见这么些让人摸不清道不明的谜语人。我颇为不爽地走着，此刻正处黄昏，我也才出大自在殿不远，还能听见殿内传来的钟鸣声，敲木鱼的哒哒声，和尚们朗诵着经文，远处有鸟群飞出山林，扇动的树叶发出沙沙声。

我的心情忽而转好，便召剑腾空，准备先找个地方吃饭。四处溜了一圈，没有目标，最后没法，我又不得不回到大自在殿。

不同于先前我走进来根本没人搭理的尴尬场面，当我收剑落脚，大自在殿前已是聚拢了一大批和尚。这回大主持亲自迎接我，就连方才那个谜语人和尚都讨好我一样殷勤了起来，领我去他们的饭堂给我上了一桌好菜，甚至还摆了两瓶酒。这莫名其妙突然被盛情招待的场面搞得我有点困惑，明明我只走开了一会儿，怎么转头回来想吃个斋还能享受到如此待遇了？在我猜测是不是他们发现我是个有点闲钱的冤大头后集体开了个会准备坑我一笔大的忽悠我投钱的时候，大主持突然坐到我旁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施主，还双修吗？”

“……？！”

我刚塞进嘴里的鸡腿子都没叼稳，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什么鬼？这个家伙刚刚不还对双修嗤之以鼻，用刻薄的眼光审视我批评教育我思想危险吗，怎么转眼就变脸了？！

我抱着怀疑的态度打量了他一番，又盯着周围的和尚们看了一圈。最后皱起了脸，摆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滚啊臭和尚！”

正当我以为这老头的好感值会像凌辰那样狂掉的时候，他却依然保持淡定又认真的表情，给我都整不好意思了。

这也太怪了吧？我思考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明白让他对我的态度发生如此转变的原因。若不是外在钱财等因素的话，难道是我内在魅力太大，连出家人也能感化？噫……不敢想！

“呃……大师，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是受不了他期待的眼光，这顿饭也不敢吃了，我站起来，退了几步，“有什么事您直说，是嫌我奉的功德少了吗？”

“施主，贫僧确有一事相求。”他这才稍微正常点，收回了极其古怪的姿态，又请我回座。

“近日异象天现，恐有大事要降临人间，贫僧自损天运，窥见佛道中多了一缕新缘。”

他念经似的说了半天谜语，我哦哦嗯嗯跟着应和，大概明白啥意思了。大主持想说，这个世界最近出现了一些新的变数，虽不知这反常的变化因何人而起又从何而来，却让高僧分外担忧。大主持怀疑此人和曾经涂炭人间生灵的魔君有关，恐怕会扰乱这世间本有的安宁。又说这魔君，也是很久没有音讯，如若此般异象真是魔君重新出世，还需要找个大能与之抗衡。

正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打量起我。我说，大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介凡人，修为又不高，也没什么远大志向，由我去当这个救世主，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大主持摇摇头说非也非也，施主灵根不浅，只是未到熟时。虽然你是不够看，但你身后的剑尊够格啊！

——好家伙，原来是拿我当使唤大佬的工具人了！

我撇了撇嘴，说不了吧，我和剑尊也没那么熟，魔君的事我会再想办法。遂告辞。

自信了那狗屁大吉签的推荐后就没好事发生，真是晦气！我刚想走，这老僧突然就叫一群和尚围了上来，当场就对我进行超度一般的念经洗脑，那个谜语人和尚在前，又是那一句谜语话：“施主，佛在心中，魔亦在心中。”

“好好好我会转告给剑尊大人的师父别念了师父别念了！！”我不得不答应。大主持见状，又怕我不知魔君的可怖之处，把话说得格外夸张，“这是关系到三界存亡的大事，魔君隐匿许久，实力无法衡量，施主尽早行动为好。”

什么啊？怎么就把这大任推给我了呢？他们就不会亲自去找剑尊吗！

只想快点逃离大自在殿的我就没再追问下去，带着疑惑，我唤了御剑跑去穆塔壬在的天机阁。比起大主持这不明不白的谜语，我更愿意相信穆塔壬的解释。

当我到达天机阁楼时，穆塔壬正手捏道符黄纸，对着浩瀚星空念念有词。见是我来，他似是早有预测，拍了拍身侧的软垫邀我坐下。

对于上次的不辞而别，我还有点小愧疚，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忽悠他一下，结果他却将手里的纸符折成一只千纸鹤交到我手中：“阿镜，这一路还好吗？”

我愣了愣，全然不懂他的意思，木讷地点点头。

“我觉得你这样跑来跑去太辛苦了。”穆塔壬并没有计较那些事，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这是我最新研制的移形换影符，它会带你去心里所想的任何地方。”

穆塔壬的大度反而显得我有点小人之心了。而他似乎早就知道我来的目的：“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便顺了他给的台阶下：“魔君是谁？他之前都做了什么事？”

穆塔壬告诉我，魔君原本也是一名修仙大成者，并非魔界之人。他曾遭遇背叛为祸人间，虽然被大能制止，但这场战役打开了人魔两界的关口，让觊觎人间许久的魔族一度得逞，大肆入侵。此劫过后，八荒之人皆称他为魔君。

——还有这种人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观光修仙世界也有好些时日了，我遇到的人不多也不少。在今日之前，不论是高高在上的剑尊夏刃或妙音门主白轩璟，谁都没有向我提起过“魔君”的存在。这么危险的人，怎么都没人给我提个醒？又说魔君是遭遇背叛……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结合穆塔壬所说，我合理地猜测，或许魔君和他们有难以启齿的过节，不便与我尽数详解，而魔君本人也正处于一个相对弱势的时期。虽然他现在无法威胁到天下安全，却也有重出江湖的迹象，必须要有人斩草除根，防范于未然。

——真不愧是我，都快被自己无理无据的脑补给说服了。

不过事出终有因，我必须得从穆塔壬这儿多套点话。于是我问他是否知道魔君所在的具体位置，或是否能通过算卦知晓？穆塔壬摇了摇头，说苍穹混沌，他无法从星象里获得任何预示。

我没有勉强他，而是摆出一副沉思模样，自顾自地想着如何去获得更多与“魔君身在何处”的信息，甚至试图以此直接去寻找这个人。但令人遗憾的是，我所掌握的还太少太少。

疑云围绕在我的小脑瓜上，我低下头，突然看到手里的那只符纸叠成的千纸鹤。

“穆塔壬！移形换影符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吧！我该怎么用？”

我捧起它，凑到穆塔壬面前，似乎看到了希望。

“按你心里所想，要去哪里，默念三次就可以完成传送。但是……”

“那就去魔君那里！”

霎时，周身变换，空间异动，大抵是我已经传送走了——可更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去往别处，即使此刻我的视线里是一片昏暗，可其他感官回馈给我的感受是，我还在原地。天机阁上的风总会带来淡淡的青草气息，没有万剑山的凛冽，没有妙音门的闲悦，也没有我猜想中魔界的血雨腥风，它是，清新的。

伴随着清风而来的还有令我感到分外熟悉的气息，与灵力与修为无关，这是一种亲切又强大的力量，光是感知到它，就有一切真相近在眼前的感觉。而这股力量却将我推开，不许我再逾越半步。

待视线清明，视野开阔，我看到的果然是天机阁的场景，穆塔壬依旧站在原地，盯着我欲言又止。大概是我突然消失又出现的操作着实把他震惊到了，抑或我还未从方才的遭遇中回过神来的模样让他不知所措，穆塔壬保持着一个呆滞的神情，直到我触碰到他的手。

“……我刚想说，移形换影符生效的先决条件是你的脑海里对要去的地方有确切的认知……”他歪了歪头，大概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原理，“就算你想传送到魔君身边，至少，你也要见过他。”

我挑了挑眉。

“嗯……我想，也许正是因为你没见过魔君，所以移形换影符又让你传回来了……我做的东西一向具有不确定性，算卦也是，向来不准。这次触发应该偶然。”他连忙解释，“你刚刚消失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没什么特别感觉，眼前一黑，原地消失原地出现。”我如实回答，“非要说的话，就是觉得自己和自己打了一架，现在有点头晕……”

我故作柔弱地倒在他怀里，贪人便宜的同时还不忘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穆塔壬~你再和我说说魔君的故事嘛!”

这一下可把穆塔壬整不会了，大概借着要给我讲故事的原因，他装作思考，红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继而认真地看向我：“阿镜，你相信天命吗？”

我回他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事在人为，我比较相信逆天改命。”

穆塔壬这才放松下来，他催动灵力，使天机阁内漂浮的星宿转动起来，一篇史书就此展开，一段故事娓娓道来——

 

(●'◡'●)

 

后记：

①凌辰对主控态度不好是有原因的，和【剑尊】这个身份有关。

②突然传入主控耳中的声音来之甚巧，可以猜一猜缘由~

③下一章就会讲述“魔君”的故事。为“我”猜测雪风明镜的来历做了个铺垫hhh

④本章节有很多关键信息，是在中后期会一一解开的伏笔。